話說趣對村口有個最熱鬧的去處,名曰“巧趣老酒館”。館門口屏風(fēng)邊擺了個鎮(zhèn)館之寶,是個老式西洋座鐘。據(jù)不可靠村里小道消息,相傳是乾隆爺出巡時路過趣對村,在酒館小酌,對館里的黃酒和小吃贊不絕口,又見村民們出口成章,隨時作對甚是有趣,高興之余順手就把帶的大座鐘給打賞了,酒館也因此享譽(yù)大江南北。
話說這一日,趣對村老村長路過酒館,正逢酒館老板娘站在酒館門口,眉飛色舞地向過路人顯擺酒館的美酒美食。恰逢整點,館里的座鐘“當(dāng)當(dāng)”地響了幾聲。
老村長聞聽,便說道:我說老板娘,聽見這座鐘一響,我靈機(jī)一動,把你好有一比。老板娘一聽,問道:村長啊,你把俺比個啥?村長呵呵一笑說:你就好比——
座鐘高調(diào),定時顯擺;
老村長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,看你真會做生意,就像上足了弦的座鐘,顯擺起來。王婆賣瓜,高調(diào)自夸。細(xì)看大座鐘的鐘擺正擺個不停,這“顯擺”還是真顯擺呢!非常生動。
老板娘不愧是阿慶嫂式的人物,聽了村長的比對,不但不嗔,反而淡淡一笑,問旁邊的修鎖匠暮燭道:你說,村長這是不是夸俺哩?
這暮燭本是個段子手,搖頭笑道:要這么說,俺把你老公也好有一比。老板娘說:比啥?暮燭晃著尖腦袋道:
錢柜沉穩(wěn),解鎖開心。
老板娘正不明就里,暮燭又打趣道:你就是個摟錢的耙子,他就是個沉甸甸的錢柜子。每回一開鎖,你就心花怒放。
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說:你不也是見錢眼開的主?
話音未落,就見鄰居汪天武手里捏著只手電筒,沖她一閃。老板娘沒好氣地說:你大白天瞎照什么?也不怕亮瞎了村長的鈦合金眼?
小汪呲牙咧嘴地笑道:嫂子啊,俺這是給你提個醒,咱酒館是百年老店,不玩花活。俺也送你一句吧:
手電低端,專業(yè)掃黑;
你可別光顧顯擺,不顧聲譽(yù)!說罷沖老村長一樂。
正值暮春時節(jié),一直站在老村長身旁的蘭雪茶看到飄飄揚揚的柳絮,若有所動,打趣道:嫂子,你說這柳絮比誰好?隨即一擠眼,信口念道:
柳絮招搖,隨處風(fēng)流。
這老板娘本就是個幽默絕頂?shù)娜,沒等他說完立馬搶道:比你可不正好?眾人聞聽,哄堂大笑。
此時突然村道上一陣摩托聲響,快遞小哥梧桐給酒館送貨來了。只見他從摩托后架上卸下一件包著皮紙的大箱子,還問老板娘:嫂子,要不要拆開查驗一下?老板娘敞快地說道:不用了兄弟,你辦事我放心。梧桐放下箱子笑道:要都像嫂子這么好心、不扯皮,快遞就好干了。你們是不知道啊,最近快遞老有人說損壞,投訴個沒完。一天到晚煩心事可多呢:
快遞微服,到處扯皮。
這話又惹得眾人一片唏噓聲。
快遞小哥騎上摩托一陣風(fēng)般不見了,村里的退休教師老李踱著四方步慢悠悠地走了過來。每逢周末他總是夾本舊書到酒館小酌,幾杯老酒一下肚,除了憤世嫉俗,就是“對酒當(dāng)歌”云云。
老李逢人習(xí)慣地拱手一揖,算見禮了。此時酒館老板一手拿著刮臉刀,一手還攥著毛巾,看樣子像是臉還沒刮完就跑出來,屁顛顛地沖村長問好。老李觸景生情,隨口打趣道:
刀片淺薄,逢場溜須。
眾人一陣嬉笑,都說這“溜須”水平夠高,耐品,一點不淺薄呢!
老板娘聞言,剛想替老公辯解幾句,只見老村長大手一揮笑道:大家對得都很好!擺龍門陣就要有趣,不怕淺薄。你趕快去老板娘那里溜須完過來干活吧!給咱們煮壺黃酒,多切些平遙牛肉,我請請哥兒幾個!
有人請喝酒誰不開心?大家嘻嘻哈哈地相繼落座。于是乎,酒香伴著笑聲,從老酒館里一直彌漫開來,經(jīng)久不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