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十分喜歡優(yōu)秀的自然景物楹聯(lián),無論是描山岳、峽谷、島嶼等地形、地貌的,寫江河、湖海、泉瀑等水文景物的,還是述森林、草原、動植樹等生物、生態(tài)的,繪日月、云霞、雨雪等天文、氣候景象的,讀之讓人如臨其境,賞心悅目,得到一種美的藝術(shù)享受。最近,欣賞陜西聯(lián)家吳岱寶老師的一些作品,這種感覺愈加強烈,深為他的妙筆折服。下面談點讀后體會,從美學角度略加簡淺,借以向吳老師學習。
一、鮮活瑰奇的形態(tài)美。吳老師的聯(lián)作總呈現(xiàn)一幅畫面,生動細膩地描繪所寫景物的形態(tài)。看《胡楊》聯(lián):
三千年鐵骨錚錚,看足伴黃沙,魂歸死海;
九萬里素心磊磊,任龍須爪地,綠影撐天。
在三千年的時間和九萬里的空間中,于茫茫無邊的大漠上,胡楊以奪目的姿態(tài)出現(xiàn)了。它“鐵骨、素心",“魂歸死海",此為抽象描述;它“足伴黃沙",“龍須爪地,綠影撐天",此為具體描寫。作者用精湛的語言,配以襯托、擬人、夸張等手法,讓讀者目睹胡楊硬韌挺拔的身軀,從它的形態(tài)中顯示出戰(zhàn)天斗地堅毅不屈的頑強精神。
二、艷麗奪目的色彩美。色彩是作聯(lián)造境的材料,用到好處,景物便美輪美奐,躍然紙上?磪抢蠋煹摹短一ā仿(lián):
開口笑春風,伴一嶺紅云,萬條綠柳;
落英添曙色,在香君扇上,壽老懷中。
此聯(lián)用“紅、綠"兩個表顏色的詞,描繪出桃花的色彩。伴“一嶺紅云"句,自然而又鮮靈!耙粠X紅云",既有桃花之色,也有春天百花之色,將桃花色與百花色巧妙地融為一體!叭f條綠柳",是用柳條襯桃花,以“綠"襯“紅“。讀后仿佛看到,美麗的春天,一嶺粉紅的桃花盛開,在萬條綠柳的陪襯下,與百花爭艷。曙色落英,飄落“在香君扇上,壽老懷中",更有一番韻味。這種老到的色彩使用和安排,逞嬌呈美,讓人感受到桃花的驚艷。
三、悅耳動聽的聽覺美。好的自然景物楹聯(lián)往往把“聲"注入其中,悅?cè)寺犛X,感受特殊妙趣。看吳老師的《雞峰山》聯(lián):
一山鳴寶地,萬里播諧音,聽翠浪回聲,松濤呼應,峰撥云琴凝交響;
巖露潤物華,石林皴畫卷,看風煙繚繞,雨霧迷蒙,我收愜意壯胸懷。
上聯(lián)句句有聲,“一山鳴寶地"拉開,“萬里播諧音"。繼而翠浪、松濤、云峰皆發(fā)美妙聲響。動詞“鳴、播、回聲、呼應、撥、交響”,個個出彩。這是一幅有聲畫,萬籟動聽,讀后怎能不迷戀和喜愛?下聯(lián)寫觀賞畫中的山巖、石林、風煙、雨霧,“收愜意壯胸懷"。下聯(lián)的美,得益于上聯(lián)“聲"的陪襯,筆法高明。而且寫雞峰山,抓住山名特點。既然是“雞",自然少不了“鳴",“一山鳴寶地",全山萬物呼應,夸張合情合理,足見作者匠心!
四、芬芳撲鼻的嗅覺美。很多自然景物本身帶有香味,寫香嗅香在作聯(lián)中具有重要作用?磪抢蠋煹摹队筒嘶 》聯(lián):
攜化雨春風,伴桃紅柳綠,任香氣沖天,金黃遍地;
遣蜂媒蝶使,邀燕語鶯聲,共羅平花海,篁嶺翠云。
注:云南羅平,江西婺源篁嶺為最美油菜花海觀賞地。
作者緊緊抓住油菜花香濃郁的特點,把油菜花寫得無比可愛。金黃的油菜花,“攜化雨春風,伴桃紅柳綠",“遣蜂媒蝶使,邀燕語鶯聲",鋪成一片“花海",“任香氣沖天”。“香氣沖天",點睛之筆,讓詩意全出。這沖天香氣,誘惑極大,讀之嗅之,禁不住豎指稱絕!此聯(lián)寫油菜花美花香,既是對肥沃土地的描繪,也是對裁培農(nóng)作物的農(nóng)民的頌揚。更高明處,寫油菜花“香",僅用“任香氣沖天"五個字,言簡意賅,一句足矣,現(xiàn)示出非凡的藝術(shù)功力。
五、栩栩如生的動態(tài)美。自然景物之態(tài),無非有兩種,一是靜態(tài),一是動態(tài)。上面的《胡楊》聯(lián)屬靜態(tài)。下面看吳老師的《千河》聯(lián):
源自六盤,情傾一路,攜秦非馬嘯,靈雨鼓聲,千載人文風卷浪;
潤澤秦隴,助漲渭河,伴農(nóng)舍含春,田園織錦,無邊光景夢生香。
讀此聯(lián)宛若千河就在眼前。先寫它從六盤流出,一路灑情,“攜秦非馬嘯,靈雨鼓聲",迎風卷浪。再寫它“潤澤秦隴,助漲渭河”,伴著“農(nóng)舍含春,田園織錦"的美景,不停地奔流著,圓著自己的生香之夢。這樣描繪河,是動態(tài),以此吟詠其壯美和功勛,表達對祖國大好河山的頌贊。
綜上簡析,可見吳岱寶老師的自然景物楹聯(lián)構(gòu)思大膽,形象鮮明,語言生動,詩意盎然。尤其是運用不同手法,呈現(xiàn)出各種藝術(shù)美,耐人品讀,水平極高,不愧是楹聯(lián)大家之手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