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善若水,厚德載物”,“世間勤為貴,家中孝當先”,奶奶住的老家門口,父親每年都會寫這樣一副春聯(lián)。這副春聯(lián)里彰顯著我們家的家風家訓。
世間勤為貴。說到“勤”,九十二歲高齡的奶奶當之無愧。別看奶奶現(xiàn)在都是三條腿走路,有時還四條腿,拄著雙拐,腰背彎得幾乎和地面平行(因三十六年前,母親為生小弟在外躲避計劃生育,奶奶在家一人喂著一簾子蠶,勞累過度,整天還擔驚受怕,一季子蠶下來,本是筆直的腰板就再也直不起來了),卻還是閑不下來。
奶奶獨處在二叔家的小院里,院墻里外長滿了樹,每到秋天落葉時,奶奶就會把落葉掃起來,堆放在屋檐下,讓父母背回去燒火。隨著家里電氣化炊具的增多,傳統(tǒng)的灶火做飯越來越少,落葉當柴火的日子也漸行漸遠。父親跟奶奶說過好多次,不用奶奶掃落葉了,更多的是擔心腰腿不靈便的奶奶萬一有個閃失咋辦?可奶奶就是不聽,照掃不誤。她還說,這么好的葉子不收起來怪可惜的。她是過怕了舊時缺柴火的艱難日子,看著那么干爽的葉子不做柴火真是心疼!
勤勞的奶奶總是把小院收拾的干干凈凈的。除此之外,讓我更為感慨的是,小院里一年到頭花草不斷,生機盎然。一盆一葉蘭永遠長得郁郁蔥蔥的。一盆月季花枝葉長得疏朗有致,花一朵接一朵的,從春末一直開到深秋。一串紅,是奶奶從街上雜草叢生的地方挪回來的,先是一盆子茂盛翠綠的葉子,到八月十五左右開始抽花穗,火紅火紅的一串串,煞是好看,天冷了,就挪到屋里,一直看到過年!還有一盆玻璃海棠,是奶奶在花盆里插了根花枝,大半年功夫,竟長滿花盆,開花了。每次看到奶奶侍弄的花草,我都會感慨萬千,九十多的人了,還能把花草養(yǎng)的這么有樣子,這不僅要有雙勤勞的手,更有顆熱愛生活的不老的心!
父母的勤苦我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。父親是個中學教師,上了講臺,拿粉筆講知識,兩袖清風,兢兢業(yè)業(yè);下了講臺,操鐮刀摸鋤頭,流血淌汗,標準農(nóng)民一個。母親,普通的家庭婦女,記憶里她總是家里第一個起床,最后一個睡下的。小時候,家里總是喂著一群雞,好幾窩兔子,還有老母豬和一群豬仔,這些活物一一伺候下來,要耗費母親多少時間啊,但這都是順手的事。上坡干活才是主要的,一年大半數(shù)的時光是風里來雨里去忙活在地里,父親只是下了課才能搭把手。但從來沒聽母親喊過一聲苦!
我覺得父母最辛苦的時候要算一輩子艱辛地蓋了四回房子!第一回是兩間小土屋,父親自己一磚一瓦蓋起的,我和弟弟都是在那里面出生的。后來有了新的宅基地,五間屋的地盤,因為財力物力有限,只能蓋起三間,還是土屋茅草房,這回蓋房是最艱辛的!母親經(jīng)常說起,蓋房那年春天大旱,井里打不上水來,一桶水要打好幾次才滿。白天村里人打水要排號,母親哪有那么多閑時間,只能夜里十點后去打水,叫上姑姑,和她做伴,給她提著保險燈在前面照亮。后來,拖泥胚用水多了,聽說三四里外的泉子崖村西溝底有眼井很旺,父親母親,二叔,還有姑姑,全家出動凌晨三四點起來去推水。那條溝很深,有十幾米深,得周轉(zhuǎn)四個陡坡才能到溝底。他們就倆人一輛車,合力拉上水車后,母親和姑姑再回去每人挑兩桶回家。等天亮了,就把土洇好,不耽擱拖泥胚的工匠干活。第三回是二叔蓋屋,二叔在濰坊,不在家,只有嬸子和孩子在家,父母親天天靠著,前后操心,權(quán)當自己蓋了一回屋,其勞累難以想象。第四回蓋房到了2002年,我已經(jīng)畢業(yè)工作了,父親也由民辦轉(zhuǎn)公辦了,家境好了許多,這回蓋屋最省心,沒幾天就起來了五間磚瓦房,高大敞亮。父母操持了一輩子終于有了像模像樣的房子。
家中孝為先。說到孝,不能不說父母對奶奶的孝順。說起父母的孝順,村里沒有不豎大拇指的。奶奶倆兒子,二叔自九六年全家搬遷濰坊后,奶奶就和父母生活在一起。奶奶在六十四歲時得了腦血栓,不能言語,不能行動,虧的治療及時,護理得當,康復的不錯,生活基本能夠自理,至今二十多年過去了,依然康!這期間,奶奶頭疼腦熱,飲食起居,全是父母照料。幾年前奶奶摔傷了腰椎,臥床三個月,父親就支了個小床,日夜陪伴了大半年,二叔由于忙,只是回家探望了一兩回,每回也住不了幾天。這之后,父親就不讓奶奶自己生火做飯了,每天去給她送飯。天長日久,天天如此,月月如此,年年如此。天暖和還好,冬天里,做好菜,趁熱先給奶奶送,等回來,就都涼了,父親胃不好,最怕吃涼了,就把飯菜再熱一遍。如此這般,父親也毫無怨言!父親總是說,照顧老人憑良心,最怕攀比!二叔也覺得過意不去,多次向父親提出輪流照看奶奶,但父親就是不答應,怕沒退休的二叔影響工作。
父母的言傳身教深深地影響著我們,眼下父母也步入了老年,身體先后發(fā)出警報,弟弟一家在外地不能;丶,家里有事就只能找我們,尤其老公,也是跑前跑后,盡心盡力,無怨無悔。二叔二嬸雖不能常時間呆在家里,卻隔三差五地往家跑。還有我的姑姑,更是對奶奶的伺候周到悉心。每每大家聚在一起,奶奶總是高興地合不攏嘴,說自己是個有福的人!
俗話說,勤勞能致富。就是奶奶父母他們用勤勞的雙手把我們帶到幸福美滿的今天啊!靶㈨樌先司褪翘臁,就是父母對老人的孝敬,才讓我們的大家庭和諧美滿,禮敬謙讓,其樂融融。
世間勤為貴,家中孝當先。銘記家風家訓,享用一生一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