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年前,成都望江樓上,右邊以出句懸掛起一個半聯(lián),左邊對句則空空如也,虛位以待下聯(lián)。
最近11年里,我歷經(jīng)兩個階段的反復(fù)思考,創(chuàng)作出13個對句,終于覓到了滿意的下聯(lián)。現(xiàn)斗膽與上聯(lián)匹配合寫:
望江樓,望江流,望江樓上望江流,江流千古,江樓千古;
報囯寺,報國是,報囯寺中報國是,國是萬年,國寺萬年。
成都望江樓,既具北方建筑的穩(wěn)健雄偉,又有江南樓亭的秀麗玲瓏。因源于晉人左思《蜀都賦》中“既麗且崇,實號成都”名句,故特取雅名崇麗閣。但俗名望江樓遠比雅名更響亮!望江樓座落于錦江之濱,朱柱碧瓦,寶頂鎏金。它與薛濤井、薛濤墓、吟詩樓、濯錦樓、浣箋亭為鄰,可謂風光無限!樓內(nèi)有一副清末聯(lián)圣鐘耘舫所撰長聯(lián)和一個半聯(lián),令人印象深刻!半聯(lián)比長聯(lián)更加引人注目:百多年來,無不在若干人頭腦中,縈繞盤旋,費人心思!
望江樓在1889年(清光緒15年)建成后不久,四川總督劉秉璋登樓賞景,居高眺望,近景遠景皆收眼底,頓時心潮澎湃,文思泉涌,吟出了上聯(lián)。經(jīng)再三冥思苦想,也終于不得對句。他書寫出上聯(lián)后,人們雕刻這半聯(lián),懸掛在三樓右邊,左邊則虛位以待,等候有人續(xù)出下聯(lián)。從那時至今,120多年過去了,左邊仍然空空如也,只是并不曾出現(xiàn)滿意的對句。至此這望江樓半聯(lián),真是吊人胃口,耐人尋味!
上世紀30年代,成都周邊什邡縣李吉玉,夜游城北古印月井。他望望天上明月,又望望地上水井,不禁浮想連篇,吟出望江樓半聯(lián)對句:
印月井,印月影,印月井中印月影,月影萬年,月井萬年。
1958年,望江樓前舉辦賽詩會。后有人撰寫了新對句:
賽詩臺,賽詩才,賽詩臺前賽詩才,詩才絕世,詩臺絕世。
印月井聯(lián)影響很廣,許多圖書都有記載。此聯(lián)也被熱傳了一陣子。2009年,望江樓建成120周年,有關(guān)單位又組織了史稱望江樓第三次大征聯(lián)。我心血來潮,依葫蘆畫瓢式地撰了5個對句,均不滿意。這期間我反復(fù)思考,根據(jù)岀句給予的信息,要撰好此對句,務(wù)必達到五個條件:第一.首句是實體且要有相當高知名度,后兩字當為仄聲;第二.首句首字應(yīng)是動詞或形容詞;第三.首句次句二三字組詞不能生搬硬造;第四.次句末字不能用動詞,當為仄聲且要與首句押韻;第五.首句次句所描繪的環(huán)境氣氛和氣度,不得亞于上聯(lián)。首句次句是核心,對好了這兩句,其它就自然迎刃而解了。
由于“流”有名詞、動詞雙重身份,所以“江流”也就有了兩種解讀:名詞性解讀是“江水的流向”,而動詞性解讀則是“江水的流動”。在望江樓半聯(lián)中,我以為“江流”應(yīng)是名詞性觧讀,所以我在后面靈隱寺半聯(lián)的對句里,就用“隱士”或“隱事”等名詞對之。如果使用“隱示”,則當是作動詞性解讀了。我見他人對句中,用“月落”、“雨瀉”、“云動”等去對,顯然就誤作了動詞性解讀了。再從實際效果看,“望江流”作為望江水的流向解,自然可以望得從近到很遠很遠,而作為望江水的流動解,那就只能望得從近到不遠處了。還有,李白詩句“唯見長江天際流”,也可為我的觀點作個旁證:他“唯見”的是長江在天際之處的流向,而絕非長江在天際之處的流動,否則那詩仙就果真變成千里眼了。據(jù)此認識,寫好了3個對句,其首次句分別是:“飛霞洞(廣東清遠市),飛霞夢”;“織金洞(貴州織金縣),織金夢”;“靈隱寺(浙江杭州市),靈隱事”。其靈隱寺半聯(lián)如下:
靈隱寺,靈隱事,靈隱寺中靈隱事,隱事萬年,隱寺萬年。
以上對句我沒寄給大賽組委會,一是有人說省外景點不在征集之列,二是似乎征聯(lián)也過期了。
此后,我就著眼在四川找景點了。早想到了安岳圓覺洞,至2020年3月,動手撰圓覺洞聯(lián),由此牽出了閬中圓覺寺,再由此又牽出了知名度更高的成都昭覺寺、成都大慈寺,我均寫成了對句。至此11年間,我瀏覽過望江樓半聯(lián)對句近100個,自撰對句12個。這其中,自然最欣賞我的靈隱寺對句,今再修訂如下:
靈隱寺,靈隱士,靈隱寺中靈隱士,隱士萬年,隱寺萬年。
靈隱寺位于杭州西湖之濱,始建于東晉(公元326年),為江南禪宗“五山”之一?滴跤P書名云林禪寺。我把10年前原用的“隱事”,改為了現(xiàn)用的“隱士”,就是指專注于研究佛學(xué)的歷代高僧群體中的知識分子。
根據(jù)前述五個條件,現(xiàn)不妨將印月井聯(lián)與靈隱寺聯(lián)作個對比。印月井聯(lián):不符合第一條,知名度太低;不符合第三條,“月井”造詞生硬;不符合第五條,“印月井中印月影”一個小小水井中的情景,與“望江樓上望江流”的視野所及,簡直就猶如渺蒼海之一粟啊!這種上聯(lián)特重、下聯(lián)特輕的模式,恰恰是對聯(lián)創(chuàng)作中的大忌:頭重腳輕!而靈隱寺聯(lián)呢,則五條無不全都完滿契合!試想,一句“靈隱寺中靈隱士”,并不亞于“望江樓上望江流”,而其追溯歷史的古遠內(nèi)含,更勝于在望江樓上展現(xiàn)目力之所及的視野。
至2020年4月7日,我又想這靈隱寺還是距成都太遠了,得找個近點的。我翻到一本分省地圖冊,?次淖纸榻B的風景名勝區(qū)。先看了貴州省,無果。再看云南省,也無果。又看四川省,峨眉山下報囯寺,讓我振奮了!于是揮筆寫成對句:“報囯寺,報囯是,報囯寺中報囯是,國是萬年,國寺萬年!眻髧率冀ㄓ诿鞔f歷年間,為峨眉山中第一大寺。清初遷建于現(xiàn)今的鳳凰坪下?滴趸实廴》鸾(jīng)“四恩四報”中的“報國主恩”之意,御賜匾額“報國寺”,F(xiàn)為全國佛教重點寺廟之一。
這里,與“國是”同時可用的,還有“囯事”及“國士”!皣隆,指關(guān)乎國家的政務(wù)、政事。而“國是”,則是專指國事中的頂層設(shè)計,即國家的大政、大策!皥髧胧恰,就是僧俗大眾在此通報國家大事。∪绻f“報囯寺”還有一定地域概念的話,那么“國是”就遍布天下了:一國亦然,諸國亦然,世界大同!@就符合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大理念了!如此胸襟與氣度,難道不比目力所及的“望江流”,強過千倍萬倍嗎?所以,報國寺半聯(lián),全都與五個條件完滿契合!
為方便閱讀與對比,我特將望江樓半聯(lián)與報國寺半聯(lián),合寫于后:
望江樓,望江流,望江樓上望江流,江流千古,江樓千古;
報國寺,報國是,報囯寺中報囯是,囯是萬年,國寺萬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