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春萱拜陸鳳石;
川冬菜炒山雞絲。
見《古今聯語匯選》三集。岑春萱,清末大臣,任兩廣總督;陸鳳石,即同治狀元陸潤庠,任弼德院院長,當過溥儀的師傅,授太保。
這是無情對,以川(水)對岑(山),以冬對春,以菜(蔬)對萱(草),以山對陸(作平地解),以雞對鳳,以絲對石(均屬“八革”,為原材料),炒與拜為兩個動詞。合起來,出句是人事,對句是食譜,精妙之極。
金榜題名虛富貴;
洞房花燭假姻緣。
相傳一家劇團讓演員各自撰句組對,小生演員出上聯,旦角演員出下聯,組成此對。
聯語寫盡逢場作戲實質,一語道破,各切行當:小生多演公子,戲中常有“金榜題名”的喜事,所得富貴實屬虛無,下臺來還是窮小生一個;旦角多演小姐,戲中常有“洞房花燭”的美事,所結姻緣全非真實,下臺來也可能還是孤身一人!疤、假”二字用得好,真實而有幽默感。
魚游石孔秋江冷;
柏成林叢夏岳高。
見《巧對錄》。粗看,儼然兩幅自然風景畫:魚游石孔,秋江水冷,一派清秋氣象,這是秋景;換一個季節(jié),森然柏林,青山高峻,自是夏景。細讀,原來是由十四個姓氏所組成,可見遣詞用字編排的奇思。
孟春季春惟少仲;
夏鼎周鼎獨無商。
見《評釋巧對》卷十。明代李東陽出上聯,一個叫獨無的人對以下聯。孟春、季春、夏鼎、周鼎四人,均為明弘治九年(1496)進士。我國農歷春季三個月,正月為“孟春”,二月為“仲春”,三月為“季春”,上聯的“惟少仲”是“只少仲春”之意。夏、商、周為我國三個連續(xù)朝代名,下聯是說,有夏鼎,周鼎,“獨無商”(惟獨沒有商鼎)。
聯語用人名與時令名、器物名相同借代而用,是一巧;三春中少仲春,是二巧;有夏、周兩鼎而無商鼎,三缺一,是三巧;對句者以自己姓名“獨無”,只增一“商”字,而成奇絕巧對,是四巧。我沒有查到,設若“惟少”也是人名,那就巧上加巧了。
趙光之女光趙氏;
定安家居安定門。
見《南亭四話》。清同治年間刑部尚書趙光,字蓉舫,無子,只有一女,嫁于光氏家。趙同族有趙定安,為某部侍郎,住在北京安定門一帶。京都中有好打趣之人,為之作了這副對聯。此聯妙手偶得。按舊時稱謂,趙家女兒嫁給光家,俗稱“光趙氏”,正是趙光姓名的倒置;定安之名倒置恰為安定(門)。世間巧事、巧語,俯拾皆是,就看撰聯人是否想得到、用得好了。
炭黑火紅灰似雪;
麥黃麩赤面如霜。
此為傳統巧對。出、對句所說的,一為燒火,一為磨面,都是百姓家常見之事,作者從中發(fā)現了具有妙趣的事理,即顏色的變化:炭燒成灰,由黑變紅再變灰;麥磨成面,由黃出赤色麩皮,剩下白面。聯語以顏色對為主,兼用比喻格,在短聯中用六個顏色詞,串組成連貫、實有的內容。
蓮子已成荷長老;
梨花未放葉先生。
見《評釋巧對》卷三。明代—位姓葉的學者,看見僧舍中荷花結蓮,蓮子長成而荷葉已經殘敗,有感而出上聯,以荷花開罷結蓮子的自然現象而引出“長老”二字,既指荷已長成,又指僧人身份,一詞兩義。僧人所對下聯,重點在安排好“葉”字,既符合“先生”之姓,又能與荷對仗。于是,選取梨樹逢春的景象,這時葉子先長出來,而后才見梨花開放。這類對聯妙在運用漢語一詞多義,形成雙關巧對。對于“先生”,我們并不陌生,它曾對過“已死”(楊三已死無蘇丑,李二先生是漢奸)、也對過“后死”(細羽家禽磚后死,粗毛野獸石先生);本聯以先生對長老,又巧對稱謂,是更難得的。
宰相有權能割地;
孤臣無力可回天。
這是臺灣詩人丘逢甲的作品。丘為臺灣苗栗人,字仙根,號滄海。進士出身,授工部主事職。1895年他得悉以李鴻章為相的清政府將割讓臺灣給日本,刺指血書“拒倭守土”四字,同時撰此聯抒懷刺惡。聯語中的“宰相”,當然是李鴻章;“孤臣”,指作者自己,意為孤立無援之臣。“回天”對“割地”,是聯中的“眼”,即精彩之處。此聯技巧為“反對”,上下聯意相反,也多用反義詞,如此,便能將賣國與愛國這一截然相反的主張區(qū)別得涇渭分明,也隱含“反對割地”的呼聲。